只是,这历法通轨又是什么?
世业生们都十分好奇,这玩意真如郭恒所说,对历法有那么大影响吗?
无辜躺枪的薛瑞脸色很不好看,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,郭贵确实是因为儿子没通过岁考,这才对他抱有偏见。
不过,薛瑞对郭恒倒是有些刮目相看,敢情这家伙一直以来不是在闭门造车,而是在专研更高深的历算之法,难怪他总是写写画画。
根据郭贵的说辞,郭恒水平在全监同龄人中,恐怕都没几个人比得上他之所以没通过岁考,纯粹是不想而已。
毕竟成为天文生就得被分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工作,影响他继续专研历算之法,他才完全是把档房当成了深造的场所。
对于郭贵轻视自己的行为,薛瑞表示愤慨,要是在别的地方,他估计也就忍了。
可档房是他的地盘,在这三十个世业生面前,直接被郭贵定性为混家子,他如果不找回点场子,那以后还如何服众?
瞪了眼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范岩,薛瑞走到两人不远处,大声道:“郭大人的说法,恕学生不敢苟同!”
郭贵爷俩正在唇枪舌战,努力反驳对方的言论,被他这么一打断,都目光不善的看过来。
“我们父子说话,有你插嘴的份吗?”
郭贵本就被儿子气的怒火飙升,薛瑞这时候掺和进去,立刻成了他攻击的目标。
“当然有,郭大人说学生是混子,学生不服!”薛瑞毫不示弱的和郭贵对视。
“来了,来了!”
范岩等人神情激动,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两人。
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,似乎和一个多月前上演的好戏很相似。
只不过,这次薛瑞的对手从彭英换成了郭贵,这两人一个是监正之子,一个是现任五官灵台郎郭贵。
薛瑞和郭贵争锋相对,究竟谁胜谁负?
世业生们识趣的回到座位,用余光关注着战场动向。
自朝廷迁都北京后,南钦天监的地位逐步下降,官生也比北监少了一大半。
不过,南监五官灵台郎的职责却不减半分,因为南京是陪都,南观象台的仪器也比较齐全,所以朝廷规定,必须要将南京记录的天象要和北监互相印证,以免误报。
自永乐年以来,钦天监每月都会派出专人来往两京,负责候簿呈递及其他事务交接。
郑德彪时常不在监中,就是因为要护送相关人员往返两京。
跟相关人员交接时,郭贵难免会打听儿子的情况,薛瑞和郭恒同在档房学习,又是监中风头正劲的人物,郭贵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名号。
或许是出于嫉妒,跟郭贵交接之人难免带有偏见,郭贵自然受到了影响。
“不服?”
听了薛瑞的话,郭贵眼神微眯,对他的胆大有些意外,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,还从来没有遇到过。
“自然不服,而且,学生认为郭兄言之有理,郭大人之言未免有失偏颇!”
“你懂什么?”
郭贵忍不住笑了起来,用轻蔑的语气道:“你怕是连历法通轨是何物都不知吧,还敢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,你就不怕被人耻笑?”
被这般小瞧,薛瑞气不打一处来,当即说道:“郭兄所言之通轨,全名为《大统历法通轨》,乃是洪武初年,太祖命本监首任监正元统编撰,共有《历日通轨》、《太阳通轨》、《太阴通轨》、《交食通轨》、《五星通轨》和《四余踱度通轨》六部。”
郭贵微微惊讶,按理来说,世业生只会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,像历法通轨只有成为天文生,被分到各房才有机会接触到,而且,还是那些专门负责历法中复杂计算的天文生才会用到。
一般世业生别说看过,恐怕连听都没听过,比如范岩等人,听到薛瑞念出这一串名字时,都是大眼瞪小眼,满脸茫然。
薛瑞这个混家子能答出来,显然出乎了郭贵预料。
不过,知道名字并不算什么,此书在有条件的府第还是很容易接触到的。
郭贵早就打听清楚了,薛瑞师公是监中当差几十年的监官,而他父亲也在监中任职十多年,他能说出几部历法通轨并不奇怪。
见没难住薛瑞,郭贵继续问道:“既然你说本官有失偏颇,那且说说看,本官说的哪里有问题?”
“首先,郭大人说郭兄此举是缘木求鱼,学生认为不妥,若是官生只会抄录通轨给出的最终数值,长久下去,这监中还有谁知道通轨的计算过程?
再者,这通轨使用近百年,已经出现了很大偏差,若不重新校验,继续使用下去的话,出现问题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!”
明朝初年编撰的《大统历法通轨》,其实就是依赖于固定公式事先编算的立成表,历官们只需要通过查表法进行计算,从而简化了复杂的计算过程。
这样做,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大量的乘方运算,为了便于计算,元统甚至把全书的计算设计成表格,并留出空位。
使用者只要按照表格所示的步骤,按图索骥,将每步计算的结果填入表格中指定的位置,就可以逐步完成全套的计算。
这其实就像小学生刚学习乘法时背诵的口诀表,只需要在用的时候念出结果,并不需要知道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,也就是知其然,而不知其所以然。
钦天监官生编历时也是如此,除了监官和部分水平比较高的天文生,大多数人都只会用历法通轨验算最终数值,而不知这个结果得来的具体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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