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会说话了？”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。
“……”小少年点了点头，“刚刚，泡……就会了。”
苏荼有些歉疚，自己居然一点儿也没发现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
小少年立刻抬起头来，摇了摇。
“谢……师尊。”
许是一直闷在枕头里的缘故，再抬起头时，他脸上已经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。
都说可爱的东西能治愈人心，苏荼看着小少年头顶翘起的两缕呆毛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，除却满身狰狞的伤痕之外，这小家伙居然生得如此漂亮。
烦恼似乎被短暂忘却，苏荼看向小家伙的眼里充满了慈爱，就连声音也愈发柔和了起来：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……”小少年摇了摇头，“师……赐。”
这是要她赐名的意思么？
苏荼沉吟了下：“就叫长安吧。”
其实她并不是很擅长取名，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一个炮灰贯上自己的名字了，但长安……寓意好。
长安还在磕磕绊绊地道谢，苏荼便拍了拍他的肩：
“穿好衣服，转过去，给你疏通筋脉了。”
长安愣了愣，脸红了：“……好。”
苏荼忍不住笑：
“小孩子家家的还害羞。”
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先前就说过，长安身上最严重的并不是这些看着狰狞可怖的皮外伤，而是身体内部的内伤。
当时苏荼只是根据灵力探测的结果，初步估计了他身体内部的具体情况，但如今到了真正上手的时候，她才发现这孩子身上的伤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。
全身上下的经脉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通的地方，丹田处更是枯竭得跟土地板结一样，偏生都这样了，这孩子居然还能奇迹般地使出灵力，被检测出来。
苏荼叹了口气。
心疼之余，更多的是发现一枚被蒙了尘的稀世珍宝的激动。
苏荼有预感，假使她能够彻底医好长安，那么修仙界，就会又多一个更加传奇的神话！
“……”不过长安身上的问题实在太多了，要细细调养下来的话，也是一个大工程。
甚至于有些已经侵入骨髓了，光靠外力根本逼不出来，只能看看日后教长安一些功法，看他自己能不能疏通疏解了。
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之后，苏荼呼出一口气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可能会比泡温泉还要痛一些。”
“嗯……不，怕。”
苏荼笑了笑。
第一轮疏通时，长安流了很多汗，但却因为担心自己的举动惹苏荼分心，一直咬着牙愣是没有喊出来，等到一轮结束之后，他才再也忍不住，扒着床沿吐了出来。
黑血滴滴答答，夹杂着一些不知名地污秽物流了一地，长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捂着嘴不敢再吐，可苏荼却丝毫没有介怀。
“对……”
小少年似乎是想道歉，可嘴一张，就有血滴滴答答地下来。
“……”他只能闭口不言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苏荼。
“没事儿。”苏荼手动替他顺了顺气，然后另一只手一挥，那满地的污秽物就不见了，连带着空气中的腥臭味也消失了。
长安瞪大了眼。
然后他便看见仙尊表情淡淡地侧头：
“没事，吐吧。”
“……”
*
长安待在峰顶的八天，清落峰脚下可是炸开了锅。
这天苏荼照常陪着长安用完午膳之后，又叮嘱了他几句，才回到自己的寝房。
走到门口便发现不对了，原本的花盆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，里面的花被人掐了几朵。
一开始苏荼以为会是司默，但一向司默已经消失很久了，平日里躲着她还来不及，怎么可能上赶着凑过来……更何况还有闲情雅致地去摘几朵无关紧要的花。
心里突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滋味，苏荼皱了皱眉，推开门就往里走。
没走几步，便发现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。
“……你是谁？”
脚步停在床边，里面的少年慢悠悠地探出头来，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。
“师尊~”他笑吟吟地喊了声，熟稔地拉开被子往里挪了挪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，“那么生分干什么？过来坐坐呀？”
“……”苏荼往后退了一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那少年见状，自觉无趣，于是光着脚下了床，主动往苏荼那边走去。
“师尊干什么这么怕我？我只是想和您沟通一下感情的呀~”弟子一边说着，一边笑吟吟地朝苏荼靠近，然后突然伸出手，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挑起仙尊的一缕头发轻嗅。
苏荼皱了皱眉，面无表情地避开，皱眉冷声道：
“谁让你来的？你要干什么？”
接连两次碰壁，弟子非但不恼，反倒绕有兴致地盯着苏荼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道：
“师尊这么激动干什么？我来当然是干……”
他说着不怀好意地凑近了苏荼，语气轻快。
“……”这下，苏荼眸子里明晃晃地划过了一丝嫌恶。
仙尊指着仍然大敞着的门，面无表情：“滚。”
“呵。”弟子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屑，“您装什么清高呢？就连小狗那样的人，您都能看上留在这里，我可比他漂亮多了，那方面也要比他强……您确定不选我么？”
少年扬着眉，明艳的五官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与轻佻。
“……”分明是和当初司默一模一样的质疑，但他言行举止里带出来的优越感，却只让苏荼觉得恶心。
仙尊揉了揉眉眼，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，只是指着门：
“出去，这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可惜这人漂亮归漂亮，却是个看不懂眼色的。
“凭什么？”
他靠近了苏荼，横眉冷对。
到底是个男性，就算才是个少年，身量也比苏荼高了些许，这般下来，倒是把苏荼彻底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中。
见此气焰更是刷刷刷地上涨：
“小狗都可以，凭什么我不可以？就他那个破烂天赋，还没我的十分之一高，您如今这样做，难道就不怕……”
他叽里呱啦似乎有一大堆要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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