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，那做弟子的还能说什么好呢？全盘接受算了，反正啥也改变不了，由他去吧。
云慧躬身合十道：“是，师父。”
启明大师点了点头，又看向旁边的云智，这小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沉默，一看就是对自己有意见，但碍于威势不敢提出不同意见。
于是用一种不满的表情对云智道：“云智，你怎么不说话？你是我的二弟子，你怎么看这事？”
云智被启明大师的这一问问了一个冷激灵，他知道师父毒自己发怒了，惩罚很可能如影随形，赶紧哆哆嗦嗦地道：“徒弟……徒弟没有意见，全力支持师父的抉择。”
启明大师心想这还差不多，于是暂时放过了云智。
又往前踱了几步，来到一丛花草前，启明大师说道：“不过即使你们觉得为师的决定没问题，可其中还是仍有一些细节需要仔细考量。我嘉兰寺收徒从来都是庄严的大事，收我启明的徒弟更是需要谨慎再谨慎，不能那么儿戏地就把流程走完。”
这回云智长了记性，赶紧殷勤地追问，就当是给启明大师捧场。
“是所言指的是何事？”云智道。
启明大师附身拈了一下花草，道：“既然是我启明的亲传弟子，那便是日后嘉兰寺的方丈，虽然这事也得咨询远在怀朝宫廷那群老头子的意见，但是他们总是会支持为师的，所以不足为虑。
“为师最关心的是卢宁伺候的去留问题，他既然要当我的亲传弟子、嘉兰寺未来的方丈，那留在嘉兰寺里是必须的，而且必须斩断与尘世的一切联系。可是我现在答应卢大富的只是将卢宁带走五年，那之后卢宁便回去继承家业了，我们嘉兰寺如何主持？”
启明大师所言的确有理，卢宁若要当衣钵传承人、嘉兰寺下任方丈，肯定就会和卢宁继承卢家的家业产生冲突，以后更不能为卢家延续香火。
用脚想都知道，卢大富根本不可能答应，他才不在乎嘉兰寺普度法的传承问题，他只想赶紧花钱了事罢了。
而且自己此来之前已经答应陈行和卢大富，只是把卢宁带走修行普度法几年，恢复常人体魄而已，选他做传承人是启明大师的私自主张，若要强推必然理亏，这与他嘉兰寺方丈的高贵身份严重不符。
为了收徒而损失嘉兰寺数年来苦心积攒的信誉，实在是损失过大了。
所以眼下来看，如此冲突可谓是几乎无解，着实愁煞了老谋深算的启明大师。
这时候启明大师又觉得，老天在送给自己大礼的同时，也抛给了自己一个偌大的难题。
眼下靠启明大师一人是无法短时间之内想出相应的对策的，他需要向自己的弟子们集思广益一番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思路。
于是，启明大师问手两边的云智云慧道：“如此难题，你俩可有什么办法？为师希望听听你们的想法。”
说实话，启明大师的这个要求有些不合情理。
一是云智云慧辛辛苦苦修行这么多年却没有被启明大师选做传承人，反而被一个陌生的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捷足先登，心里本来就不痛快，从本心上自然是不愿意想方设法帮启明大师把卢宁带进寺中的。
二是这问题实在是难于取舍，左面是嘉兰寺数年来经营出的良好口碑与公信力，右面是嘉兰寺未来优秀的传承人，那边都很重要，分不出主次。这个问题连启明大师那么有智慧的人都感到为难，更别提云智云慧这两个年轻人了。
但是吧，既然师父已经发问了，云智云慧不像个办法回应一下师父也实在说不过去，他老人家很把这事放在心上，若是俩人消极怠工，肯定被师父记仇，那以后有的是他俩好果子吃。
云智十分艰难地想了半晌，道：“要不师父把这话和卢老爷明说吧，我听说他是个吝啬鬼，完全舍不得花钱，要是师父你承诺不要他的捐款，把卢宁换进门中当接班人，说不定卢大富他就同意了呢。”
其实这主意很蠢，是没办法的办法，云智实在想不出别的，于是就说了这个。
启明大师根本没怎么想，就知道这办法就是个垃圾，叱骂道：“云智你这个蠢材，这叫办法吗？他卢大富宁可花了一半家产也要把卢宁救活继承家业，怎么能为了这一半家产就把儿子卖了？你脑子呢？”
云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，朝启明大师哭嗓道：“师父，弟子错了，弟子愚钝，请您不要怪罪！”
启明大师罕见地被自己的弟子气得吹胡子瞪眼，高人风范荡然无存。
这时候还是靠一直好脾气的云慧帮忙打圆场，他在嘉兰寺中以为人圆滑闻名，所以人缘很好。
云慧在脸上堆满笑容道：“师父，云智师弟他也是替您着急，这不就把脑子弄糊涂了吗？您别怪罪师弟，他也不容易。”
启明大师的怒火被云慧哄得平复了一些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，运功调息，恢复了自己的往日作态，而后道：“也罢，这事确实是不太好办，为师也考虑不周，下决定下得太仓促了。”
转眼看了下仍旧跪在地上的云智，道：“行了，你起来吧，为师不怪你了。”
云智就仿佛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，冷汗出了满身，就像掉进水坑里一样，那个难受劲半晌也缓不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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